昨天没吃到七火锅,今天打车去平顶山山脚吃三妹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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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老公每晚睡前都要看那种很接地气的火锅探店视频,我每天闭上眼都是那些社区火锅的薄纸菜单和蓝紫色复写纸。白瓷砖灶台下安着煤气罐,不锈钢盆一样的锅装着水锅底。

一口气点了很经典的那些古早火锅菜品,冷锅鸭血、猪牙梗、发鱿鱼之类的,一碗一碗烫着吃,一夹一夹慢慢吃。

店里的老板娘们都自在悠闲,上菜期间还钻入自家门里给老母亲测了一道血压。总是让人想起老家里那些勤劳肯干的阿姨和奶奶们,答应得总是像喊口号那样大声,速度么也总是舒服的,不催着,也不懒着。算账的时候还“三妹儿!三妹儿!”地喊,生怕我们瞧不见本尊。

很久没有吃这种水火锅,甚至忘记了火锅的味型本可以像这样更复杂的,药膳的、烟熏的、茶香四溢的,而不只是有大牌子里的牛油味,只顾着从上面的眼辣到下面的眼。这儿也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菜品,没有什么稀奇古怪口味的牛肉、肉丸、鸡爪,没有什么奇形怪状的食材解构重构,也没有什么炒冰甜饮料之类的。简单吃一顿就跟吃了顿家常菜似的,不撑不饿,最好的是一点也不难受——嘴角没有狼狈的红圈,胃里也没有持续的灼烧。

吃第一口的时候就想起来小时候我总是坐在李叔叔的车里被他带着在重庆城郊内外四处吃喝。李叔叔是我妈多年的好朋友,早年间他们三五家朋友约着同一年怀孕生娃,就是为了让大家继续像从前那样在医院工作之余四处逍遥。李叔叔是医生,赚钱多,很早就买了车。李叔叔也天性爱玩,爱社交,常用他洪亮的嗓音把“宁可少活十年也不愿今日不快乐”这样的话挂在嘴上,于是驾车四处游荡找吃喝,肚子逐渐长得比怀了双胞胎的孕妇还大。小时候我坐在他的车里,有次站在顶窗外通风,忍不住晕车,还吐在了他身上。

李叔叔应该很懂这些江湖菜和火锅。只不过记忆到这儿就戛然而止,因为我又想起来李叔叔随后破碎的婚姻和家庭,想起来我妈跟我说的那些同龄人的八卦——许多中年人都在做年轻人在做的狂野性事,甚至面对迟早会来的后果,他们显得比年轻人更不在乎。最后又想起来我妈说,李叔叔现在仍然天天都很开心。

这顿火锅越吃越迷糊。我一边跟老公讲着这些他根本不认识的叔叔阿姨的婚恋故事,就像在手写故事会一样,一边慢津津地回味我儿时火锅的味道,一边更是心里有些苦痛忧愁。想到踏破铁鞋难寻觅的童年美味,想到飘渺虚空难琢磨的未来生活,想到将至未至难熟络的中年危机,还感受到老公他如今只是一堵听到我说话会“嗯嗯”的石墙。

老公应该是察觉到了我在想什么,当然他一直也说不出那么多艺术的感性的语言,吸着鼻涕把锅里最后一块脆肠夹给我,“我们以后还会一起吃火锅、散步的。”